挑尽春风,去看四海潮生。

【双关】反方向


虐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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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周舒桐。


我三十岁了,今年,是我在外勤工作的第八年。日复一日的工作并没有让我感到痛苦,但我感到了别的,那就是孤独。这种孤独无时无刻不在困扰我,我似乎能明白,周队那时候一个人靠在支队门前抽烟时,孑然一身的孤独气息。说起周队,我已经离开长丰支队很久了,几年的时间,改变了多少,我不知道。我不再是当年的实习生周舒桐,而是一名真正的刑警。最近破获了重大的一起贩毒案之后,我向上级说,让我回去看看吧。


长丰支队是我的家,是我心里无法替代的存在。这里的每个角落我都应该是清楚的,我甚至能记得我第一次走进来时的样子。可是,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,沉重的回忆压垮了我,我不敢面对过去,面对回忆。它沉重,令人心痛。


原来,我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啊。


周巡知道后还是给我打了电话。换掉号码之后,我们好像都形成了默契。我接起来,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传来了笑声。他应该在抽烟吧,我仿佛看到了他吐烟圈的样子。只是过了这么久,他是否还是那个样子,我不知道。


“周舒桐,你一点儿也没变,还是这么莽撞。”

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因为我没想到他会说“莽撞”。是吧,我曾经就是个很莽撞的人,只是我已经选择性忘记了那些日子。周巡在我耳边的大喊大叫,父亲无可奈何的苦口婆心。还有,还有……还有他。关老师。


会帮我的关老师,破案时一丝不苟的关老师,拉我去酒吧的关老师,喜欢尸体的关老师,喝酒时乱说话的关老师,在我眼里是个真正的警察的关老师……


虽然我知道,也肯定知道,这里有一部分,并不属于他。


我从声音里就听出了周巡的沧桑。我不知道是我的主观意识,还是他确实如此。他一向应该是大大咧咧的,应该是有缺点的立体的,应该是有野心有能力的。我实在想不出来我为什么要说他沧桑,是因为我变得沧桑了?还是他?


我回答他:“是啊。”


我没有问长丰支队,没有问任何人,没有问他自己。我只是很平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知道的,我说我明天上午过去,一个人,只是去转转,不用任何人接我,不用任何人欢迎我,不用任何人关注我。


而他说:“明天,老关会来。”顿了顿,他说,“关宏峰,我说,关宏峰。”


我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呼吸还是一滞。


“他……你叫他来的?”


周巡没回答。他说:“你不想见见他吗?”


二十岁的周舒桐会说我很想。二十五岁的周舒桐会说可以吗,二十八岁的周舒桐会说不想,而三十岁的周舒桐,只会说:“他愿意吗?”


“他有什么不愿意的?”周巡提高了声音,然后又停下来。


“也该见见了。”


是啊,八年了吧,八年了。我没有见过他一次,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过,他也没有。我以前总觉得那些分离都是矫情,而现在我才知道,我是过于年轻。可是,我却在某一个时间段直接从年轻变为了苍老。我的外貌依旧年轻,我的身体依旧鲜活,可是我的心,已经苍老了。我以前总是置气,总是逞强,为了向父亲证明,为了向关老师证明,为了向所有人证明。现在的我不是了,我不放弃我的工作,也依旧喜爱它,可我已经知道,一切都变了。


我常想,或许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,注定会发生,注定躲不掉。


从我知道,关宏宇开始。



第二天,很不巧地下雨了,毛毛雨应该略显浪漫,但阴沉沉的天气只会让人心情不好。我准时出发,但却在路上堵了十分钟。这十分钟一开始我很烦躁,可后来我却庆幸起来,庆幸有这段时间,让我搜肠刮肚地想见面要说的话,练习语气和表情。只不过,司机可能会把我当成神经病。


下车,车扬长而去,差点溅我一身水。我握着伞柄,把伞向上抬。眼前,一如八年前的长丰支队,一点儿没变。我立定在大门前,就那么抬眼望去,台阶上的门口,他站在那,不远不近。


我发现和我预想的不一样,我的心,整个都紧张起来,嘭嘭直跳。而我的脚步,却平静,坚定,仿佛和我的心并无关联。他还是穿着大衣,围巾也还是那条,左手放在口袋里。不同的是,他在抽烟。我几乎没见过他抽烟——没见过关宏峰抽烟。他这样的人,似乎一直就和这东西沾不上边,而且我知道,他不喜欢抽烟。


我一步一步走过去,走上台阶,走近他。每一步,都让我觉得如履薄冰。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,或许有我心里的愧疚,或许有我不敢直面过去的懦弱,或许,是什么特殊的心情。


他把烟丢到地下踩灭,雨水在我们眼前落下来,隔着这层雨帘,我却突然觉得心安了。我没有收起伞向前走,他也没有走进楼内,我们就那么站着,片刻,他开口说:“你迟到了。”


是的。我迟到了。只是这个开场白却太过于寻常,太过于普通。这不像是分别八年彼此有了屏障的两个人,倒像是上下级,像是正常的朋友,像是昨天刚见过的同事。


“对不起,关老师。”我规规矩矩地回答。或许,我想,这样才是最应该的。我是实习生周舒桐,而他,还是关老师。


“天气不好,理解。”他的声音有点哑,伸手推开门。


外面阴冷,可里面却温暖。今天放假,支队里几乎没什么人。挑这个日子来,就是因为我不想打扰任何人。我记得我的母校,我以前没离开那里的时候总觉得我回来的时候会是轰轰烈烈的,大张旗鼓的,真的有了勇气回去,却是宁愿选择没有人的时候静悄悄地去。静悄悄地回,像隐形人一样,无所顾忌。


我问他,周队呢?


他的语气平淡:“不知道。我只是说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,他同意了。”


“你们还联系吗?”


“……周舒桐,你总是关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。”


我却没有被他噎着,自顾自地说:“周队挺累的吧,我没回来过,我不知道……可您应该知道。你们是朋友。”


他什么都没说,我就不继续说,跟着他默默进了办公室。这是他的办公室,周队以前戏谑地说这是长丰支队最吉祥的地方。


“老关啊,你可以让小周时常过来转转,沾染沾染你这地方的吉祥气儿,她以后说不定就是第二个行走的破案率……”当时周巡的玩笑话我没在意,现在却都涌了上来。


关宏峰的办公室很干净,但是我依然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。他这次走,是否还回来我也问不出口,都暗暗咽了下来。


他接了个电话,简单说了两句就对我说,他出去一下,让我随便坐。他带上门,办公室里留下了我一个人。我对他这样的行为丝毫不以为奇,反倒是这样,才是关老师的样子。我在办公室的中间打了个转,最终被书架吸引了。长丰支队里的人都喜欢看书,这可是个有趣的事情。在我实习的时候,我还是挺喜欢观察支队里的人的,虽然很难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。我知道他一向是喜欢看书的,我甚至曾经记下他喜欢的书的名字,跟着一本本看。


那时候,关宏峰看书,于是我也看书,周巡也看书,小汪也看书。当时我觉得有些滑稽,可我也没有停止那么做。关宏峰是谁?他像是某种光一样,总有人,习惯了跟着他走。


我打开书架,书整整齐齐,干干净净。类型很杂,却分好了类,一目了然。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,但是我想,他恐怕也好久没看这些书了吧。当年如果他离开支队几天,周巡就总是非常狗腿地叫人把他的办公室都打扫干净,虽然我总怀疑他是不是居心不良。


我从书架的最上层扫了过去,和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差别。直到有一本书勾住了我的目光。我看了它几秒,终于伸手拿了下来——《曙光》。封面很简单,如其名而已。我轻轻抚上它的封面,异样的感觉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,那些尘封的记忆,那些模糊的过往,那些被人刻意收藏的曾经。



大学刚毕业的时候,我是个挺热血的人。或许是我动漫看多了,或许只是我对一切都有着无所畏惧的想法,或许是缘于我的无知,但是,我确实很热血。我愿意每天充满能量地去工作,我想我总有一天能证明自己,成为真正的刑警。


那时候我又尊敬又害怕的,是关宏峰。现在想来,或许是我滤镜太厚,那时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。我只和叶方舟谈过恋爱,而渐渐地他所有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。关宏峰显然和我接触到的这种社会渣滓不同,他稳重,坚定,犀利,明智,敏锐,理性……


他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,不得不说,他教会了我很多事。不论是对我说,在外勤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就好,还是严厉地指出我造伪证的错误,每一次,他都帮助了我。虽然我总感觉他有两面,可这并不影响什么。那一段时间,我想我的勤快程度是要超过周巡的。


我不知道周巡是否看出了什么,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了,我唯一能记住的,就是那天他独自站在大门口抽烟,我顺着他的目光,看到关宏峰的背影。他当时看到我,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说:


“老关,他和我们都不一样。”


我并不太懂这话是什么意思。我只是选择了某个时候,某个地方,对他说:


“我最喜欢您……办案时候的样子。”


欲盖弥彰的后半句我其实觉得听丢脸的,每每想起都觉得那时候的周舒桐真是好笑。


后来的我就总是去借关宏峰的书,我说关老师您可真爱看书啊,他说,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。紧接着有天晚上,关宏峰在办公室里睡了,周巡来借过书,被关宏峰怼了,他就十分郁闷地走了。只不过我还不知道,周巡当时已经有了怀疑。我只是个局外人,很多事情,如果不是阴差阳错,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。


关宏峰在办公室接连留了好几天。我借了一本《曙光》,当天晚上周巡带队出勤,支队留下的不剩几个人。我想关宏峰应该还没吃,就买了点吃的给他送过去,连着还那本书。我走进办公室,隔音极好的屋子却传来了完全听得到的声音,我发现,办公室有条门缝——门没关严。


我很惊讶,第一反应是走近,透过门缝看里面发生了什么。于是,我就看到了我永远难忘的一幕。


一个和关宏峰长的很像,不,应该说,是哪儿都一样的男人——关宏宇,那个通缉犯,他当时眼睛里仍有血丝,穿着也极像关宏峰,他在生气。


关宏宇伸手扯了扯领子,冲着眼前的关宏峰吼道:“所以呢?所以你就想躲着我一辈子?”


关宏峰往后退了一步,几乎靠近了墙壁,表情闪躲,语气平淡:“就算是,你能怎么样?”


关宏宇愣住了片刻,咬牙道:“关宏峰,你真他妈是个懦夫!”


关宏峰没有回应。


关宏宇冷哼了一声,脱下外衣一把摔在地上,两拳径直砸在关宏峰两边的墙壁上,挺身把脸凑过去吻住了他。关宏峰整个人战栗了一下,才慌张地要推开他。关宏宇正在气头上,膝盖一顶,然后伸手扣住关宏峰的手,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。不一会儿,关宏峰就停止了挣扎,顺着墙壁向下滑。关宏宇扶住他,把头埋在他抖的厉害的肩膀上,低声说:


“跟我回去吧,哥……”


我瞥到关宏峰带血的嘴唇,整个人莫名地发起抖来。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我,我捂住嘴不发出声音,腿几乎没有了行动能力,整个人打着颤,摸着楼梯的扶手疯狂地跑了下去,差点摔死在楼梯上。但我顾不了那不多,我只知道我的大脑混乱得厉害,刚才的一幕深深在我脑海里烙了印,让我不知所措。我把饭扔进垃圾桶,抱着那本书,在楼梯边气喘吁吁地坐下来,靠在墙上。


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像丢了魂一样。


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来,尽可能有用地捋清我的思路。他是关宏宇吗,他是关宏宇,他就是关宏宇,“2·13”的通缉犯关宏宇。他们不是亲兄弟吗?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他们一直有联系吗?


我觉得头要炸了。


再次抬起头,眼前,周巡领着支队的人,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,挥手:


“抓!”


……




门一下子被推开,我一惊,手里的书差点掉了。


“怎么了?”


“没事没事。”我伸手把书放回去,“随便看一眼而已。”


关宏峰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在乎我的回应是什么,仿佛就是敷衍的一个问题而已。他在椅子上坐下,把茶递给我。


“你还好吗?”我问他。


“还是那么过。”


“这次,离开支队再不回来了吗?”我小心翼翼地问。

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的眼神有点空。


“关老师,”我直起了身子,把茶放下,“你要不,留在支队吧……”


“那我问你,你为什么要走呢?”他看着我。


我错愕。


“我……”


我还是轻易地被他噎住了。是啊,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他留下来呢,我不是也逃开了吗?我不能再面对支队。这些年,支队的人一个个的调走,早已不复从前了。周巡还是倔强地留在这里,我知道,他或许真的打算永远留在这。只要有他,长丰支队再散,还是支队。


“我听说你也立了功。”他淡淡地说,“挺好。你是真正的刑警了,周舒桐。你不是,一直想证明自己吗。”


“是,我一直想。只是我现在觉得,我已经没有资格向任何人证明了。”


“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”他轻咳了两声,“你的前途是光明的。”


我仔细地看着他。是时过境迁我已经没了当年的感情,还是真的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?他的外表几乎没变,性格也没变。可是,是什么呢,让我分明地发现,他已经有老去的迹象了?


我们都沧桑了。他,周巡,我。


我没有告诉他,我这些年过的一点儿也不好。我经常感受到孤独,经常为回忆而痛苦。我身处一个漩涡,自怨自艾地被它吸进去。我以前觉得他是我生命里的光,是完美的,独一无二的,可我却发现了他的秘密,他堪称黑暗的秘密。这个秘密的背后,还有更大的秘密。


关宏峰的眼圈有点发青,我想他没有休息好。但我其实很少见到他这样。上一次,他狼狈而憔悴,是在审讯室。


当时,这边坐着关宏峰,对面,是他的亲弟弟关宏宇。我在门口偏着头站着,我几乎可以证实我的猜想,他们互换身份的猜想。


我不敢看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,尤其是关宏峰。


因为,在不久前,我举报了他。

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,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看着他被市局的人带走的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。但是我能猜到。


关宏宇,呵,曾经他代替他哥,和我相处了很多个晚上,而如今我仍然觉得他如此陌生。他有点玩世不恭地笑着,而关宏峰的表情却很沉重,好像被抓的是他。因为要避嫌,他现在只有说几句话的机会,而且这机会还是他求的周巡。


“关宏宇,你告诉我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关宏峰倒抽着气。


“哥,你最近没休息好。”关宏宇挑挑眉。


“……”


“你知道吗,我还是恨你,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……”关宏宇抬头看了我一眼,“但是,无所谓。你愿意做什么,就去做什么吧。就当……你从来没我这个弟弟。”


关宏峰听到这句话,身体明显僵硬了。


就这样的沉默中,关宏峰起身,居然踉跄了一下,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了出去,我看到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而离开了。周巡走了进来。


“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。”周巡拽过椅子坐下。


“你抓不到我的。”关宏宇轻笑,“是我自愿来的。”


我握着笔的手出了汗。


他确实永远也抓不到他,一直都是。


他是来代替他的,是不是?


到底为什么,是什么样的原因,才能让一个自知无罪的人认罪?我紧紧攥着笔,差点就失控。


“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。交待一切吧,明天,你就转移去市局了。”周巡漠然。


他说,他终于了却心愿抓了他,可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喜悦的情绪,我甚至能感觉到,他也和我一样,在克制着什么。


……



“茶不错。”我拿起来喝了一口。


“你喜欢?”


“我不喜欢喝茶。”


“你也不喜欢看书吧。”他没头没尾地说。


“我喜欢。”我倔强地否认。


“你变了。”他挑眉。


“……人总是要变的,关老师,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难道认为,不是这样吗?你可以喜欢看书,我为什么不可以?”


“不,我是说,你变得强大了。”


是吗?强大了?


“关老师,你却一点儿都没变。”我看着他,“八年了,不,或许是近九年,你一点儿变化都没有。”


“没有……也挺好的。一直如初。”


他收拾好东西,也没多少,我只注意到了一张照片,他们两个人的一张合照。


他似乎真的不赶时间,陪着我在支队里转了一圈。牵起了我的回忆,我就会蓦地停下脚步,而他也会跟着停下。我们都藏着心事,或许不是同一个心事,但我想,恐怕是有关联的。


我们走出支队的时候,天还在下雨,比刚才大了一点。


“路上小心。”他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,只是我知道,这次分别,可能又是个无期。


他打开伞,冲我点点头,转身向远处走去。


我看着他的背影,像极了当年,我和周巡一起看着他时的背影。形单影只,孑然一身。


我向前迈了一步,握着伞的手发了颤,喊了出来:


“关宏宇!!!”


声音在雨中摔的粉碎。


是的,他一点儿都没变,几乎就是八年前的关宏峰。他的每一个习惯都是关宏峰,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关宏峰。可我知道,他不是。他肯定不是!


他明显停住了,却不肯施舍给我一个转身,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。


“周舒桐,不是你的错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沙哑。留下了这句话,他就向前走去,最终消失在了雨雾中。


近年来,海航市剿灭的最大的一伙贩毒团伙是以金哥为首的集团。成员广布,罪行累累,而在我正式成为刑警前,最后参与的就是那次抓捕行动。


行动中,“2·13”的主犯关宏宇戴罪立功,成为卧底,在行动中起了重大作用,却不幸牺牲。我当时紧急被派往临川,并不在现场。听到这一消息,我只知道天旋地转,整个人溃散下来。


我回不去了。


我想,假如不是我,假如没有我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我不举报关宏峰,他就不会被调查,关宏宇也就不会去给他顶罪,也就不会去当卧底,更不会死。


我还没开始做刑警,却失去了我坚守的信念。

八年,八年的时间。


当年潜入毒窝做卧底的,不是关宏宇,而是关宏峰。或许是他威胁了周巡,或许是他擅自的决定,他还是去做了。在危险的最后一刻,他们还是共享了彼此的身份。


我想起刚刚在支队里,锁上办公室的门时,他叹了口气,摩挲了下门锁,轻声说:


“从前我只觉得他绝情,可我却不知道,他能对我付出到什么地步。”


我其实听到了。


……


我叫周舒桐,我是一名刑警。


我开始重新调查“2·13”的案子,是因为我知道还有主谋。除了我,还有人,在为这个案子而奋斗。它不会结案,直到有天真相浮出水面。


我以前不懂爱是什么意义,我以为借你看过的书看,证明自己给你看,就是爱了。可曾经有人,并且至今,一直在诠释爱的含义。他们其中一个,愿意以身犯险,偿还本不属于自己的过错,为此牺牲也无所畏惧。而另一个,在过去的八年里,甚至以后的全部日子里,把自己完完全全活成了他的样子,也将为了他,寻找真相,永不放弃。
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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